《飞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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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刻羽又闻到了曾在岁聿云身上闻过的味道。
绝对不难闻,但也并不是香味,硬要形容的话,只能用“味道”。
一种让人感觉很遥远的味道,说不上反感还是喜欢。
所以商刻羽仍是那样看着岁聿云,没有开口回话,也没用眼神和他说话,看得直接、安静。
也看得岁聿云心里发毛。
岁聿云不太自然地换了种站姿:“你又在觉得什么?”
“没什么,岁少爷,坐。”商刻羽最后一次眨眼,从剑鞘上借力起身,走了两步去搀岁聿云。
“倒也没这么脆弱。”岁少爷心头还是有点儿毛,但毛归毛说归说,欣然抬了下胳膊,好让商刻羽搀得便利些。
没想到商刻羽一听他的话,干脆利落撒手了。
撒得没有一刻迟疑,更无一丝缓慢!
这下岁聿云心里不毛了。
他当场对商刻羽升起死亡凝视,一边虎着脸凝视一边吐纳理气,理顺了气一擦唇角的血,掷地有声说:“幸而你我会退婚。要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儿,我活半辈子不到就会被气死!”
商刻羽对此不持意见,拎起引星剑鞘,视线回到周围。
弃恨塔塔顶被火吞得彻底,已寻不见半点残影,但石头堆砌成的塔底还在,显而易见又焦黑了许多。
如同番薯般一锄头挖下去出来一串的咒神者们也都消失了,唯余一个鹿头雕饰躺倒在地。
沉积的诅咒变成灰烬飘散升空,迫得人难以喘息的威压随之化作虚无。
地面原本坚硬厚实的土成了软烂的泥,烂泥里横七竖八尽是白骨,有动物的,有人的,也有的是血脉交杂的半人,新旧混杂,各有伤痕,皆沦为咒神者的养分。
它们从地里暴露出来,积年的腐朽味道跟着爆发,又瞬间被朱雀离火扫空。这会儿翕动鼻翼,环绕的气味简直清新过了头。
岁少爷不愧是岁少爷,竟能以一人之力刚掉鬼域数百年来都没敢动的顽疾沉疴,当真是少年英才、未来可期。
不过——
“你的火是不是要控制不住了?”商刻羽发现了问题。
话音刚落,就见岁聿云被吹起的一绺头发擦出了火星。
岁少爷一把揪住、握拳按灭。
可另一边马上也起火,而且是滋啦一声窜起数寸高的火苗,热情地给他头发烫了个卷儿。
……火候还是有所欠缺啊。
商刻羽轻拍岁聿云肩膀以示鼓励。
岁少爷的毛当场炸开:“都说了是试试!我主修剑术,第一次唤火能唤成这样已经很好了!”
他臭着一张脸扭身将剑一压,灭了遍野的火。
视野顿时不再是通透得炽亮的程度,但也非先前那般幽暗难以视物。
寒风试探而来,逼退余热,转眼吹彻。
弃恨塔底座和地面倒是毫无动静,岁聿云警惕以待,看来看去都未看出变故,便去捡起了地上的鹿头雕饰:“走吧,去找神墓守卫。”
“商商,你就这样丢下我了吗?”
夜飞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幽怨凄哀,听起来像个弃妇。
商刻羽朝那里投去一瞥,脚步本是将抬未抬,被岁聿云一把扯住衣袖,拉着就走。
“姓岁的你不许扯他!”夜飞延从一块大石头后跳出来,音调转高,“天杀的,刚才那是朱雀幻影,你这个岁是云山岁!但你就算是岁家家主也不该为所欲为,下次再干这种事,提前说一声!”
他衣袖被烧烂一边,鞋子也没了一只,灰头土脸咬牙切齿。
岁聿云理都不理。
夜飞延气势汹汹杀到商刻羽另一侧,调整表情一撩头发,昂首挽住商刻羽的手,斜起眼睛——看向岁聿云。
他眼皮数次垂下数次撩起,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审视姓岁的好几圈,发出一声“啧”:
“朱雀家的人生来便会御火,却不是每个人御火的时候都能引来先祖魂影。你小子竟是个有天赋的。听说你们召来幻影之后便是示现元神,你可练到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哦?那岁少爷还得努力啊。”夜飞延这一声“哦”抑扬顿挫回环曲折,尔后兴高采烈笑起来,“商商,你还是和我在一块儿吧,这小子还是个嫩羊羔,我却大小是个神呢。”
岁聿云冷笑:“一个看上去没生半颗清净心的神。”
又起雾了。
或许雾根本没有散过,只是暂时被岁聿云的火赶走,眼下遍野的火熄灭,自然徐徐缓缓归位。
但这会儿雾既不浓,也不重,拂脸而过也无抓挠感,平平常常,普普通通。
神墓也依旧是平常普通的样子,长而清冷的石阶,高但距离地面足有五六丈的石门,以及亮着灯烛、聚集了不少人的石室。
但目之所及处,没看见重甲守卫。
“找找?”岁聿云问。
找个锤子。商刻羽将他手上的鹿头雕饰咚一声丢到地上,没什么表情,语气也不带起伏:“咒神者死了,出来兑现承诺。”
重甲守卫从石室侧壁、甬道入口的黑暗中现出身,脚步沉重,上一刻远,下一刻近,来到鹿头雕饰面前,垂下头颅“打量。”
“是他,的东西。若非,彻底,死了,他不会,丢掉。”重甲守卫用仿佛灌满沙砾的喉咙说道,声音粗重依旧,“依照,条件,虚怪,给你。”
他说完便折返,再现身时,一手提重剑,一手举盾牌。
盾正是那面将虚怪扎在墙上的盾,商刻羽和岁聿云要的那只虚怪,也正被挑在上头。
这盾上也有束缚住虚怪的场。虚怪本就长得像片破布,它将其压成新娘盖头差不多的大小,一整个递向商刻羽。
岁聿云上前半步,挑眉问:“盾也给我们?”
“你们,要的,控制之,法。我,不懂控制,是吾神……”重甲守卫的头颅朝向夜飞延,话音未尽,忽见空荡荡的面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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